来历：上观新闻
最近一向在想一件不切实际的事：假如有一种高科技显影喷剂就好了——直升机飞过城市上空，边飞边大范围喷洒，带有病毒的空气团会显示出一种肉眼可见的荧光绿色，这样一来哪儿风险、哪儿安全一望而知，也就不必全民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了。
假如有这种喷剂，那么武汉必定会亮成一颗夜明珠，绿光弥散出城，让湖北甚至全国都莹莹发绿。饶是如此，仍是有一群人如自取灭亡般，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连绵不断向着绿光最浓的当地进发，给武汉城中的市民大众、医护人员和病患者送物资、送期望，让绿光一日日昏暗下去——他们便是卡车司机。
送货，是不少英伟雄壮故事的主题词，比方《指环王》是一个关于送货的故事，《西游记》也是一个关于送货的故事，就连我儿子最爱看的《超级飞侠》也是关于送货的故事。而在特别时期、特别地址，送货这件寻常事，也能有不一般的含义。
1月29日、30日、31日三天，我跟着申通快递物资运送车，一路奔走风尘奔走风尘，途经上海、浙江、江西、安徽抵达湖北武汉送完物资后再回来，来回38个小时、1810公里。
下面，我要记录下这个关于送货的故事——
三位司机在杭州合影
起程
这趟旅程的起点在上海青浦重固镇，北青公路6186号申通快递门口。
1月29日正午12点，司机沈继顺看到了我，紧了紧自己黄灰相间的作业服，暗示我赶忙上车：“动身吧，时刻不等人，越早送到越好。”
上海青浦，快递物流企业集聚地，“三通一达”都在这儿。疫情发生后，不少坐落青浦的快递物流企业都加派车辆和驾驭员，免费往武汉运送帮助物资。新年伊始，中通、圆通、韵达等都纷繁发布公告，注册物流运送特别通道，为全国各地驰援武汉等地的疫情防控物资供给公益运送服务，青浦是帮助物资的重要集聚地和转运地。
沈继顺是1月29日上午接到上司要求发车的电话的。1月29日早上，申通快递车队紧迫分配车辆和驾驭员，需求将300包医用物资和大枣、葡萄干等食物干货从上海运往武汉，这批物资由上海市卫生系统后勤办理协会于1月28日捐献，收货方是上海援鄂的前方医疗队。
沈继顺
因为在杭州还有另一批货也要送到武汉，申通公司遂决议两车并一车，沈继顺只需将物资送到坐落萧山国际机场邻近的杭州申通转运中心，换车换司机、装上另一批货后再连夜开往武汉。
50岁的沈继顺是江苏宿迁人，在申通现已干了两年多。他理着短板寸头，说话不疾不徐，性质里有着卡车司机那种特有的稳健。他的驾驭室很整齐，只放了两罐红牛、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和一件薄羽绒服。
大年三十，公司就发奉告发动咱们加班，沈继顺榜首时刻就报了名：“其他职业能够不出门，咱们不可，越是这种时分越需求咱们送货的。这个时分送货是有风险，但总比在医院里救治患者的医师护理安全呗！人家在前哨交兵，咱们要在后方保证。”
老沈夫妻俩都从事快递物流作业，女儿在同济大学读研，学的是计算机。传闻爸爸要出车跑远程帮助武汉，女儿又是支撑又是忧虑，给他预备了满满一书包的消毒防护用品，老沈的随行书包里装满了无菌医用手套、医用外科口罩、酒精棉球和消毒酒精。
“女儿嘛，小棉袄。其实跑杭州用不了那么些，我预备等会儿到了杭州，把这些东西分给那里的司机，他们比我更需求。”说起女儿，老沈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美好。
卡车在G60沪昆高速上一路疾驰，一路上看到的私家车很少，车速安稳在每小时100公里左右，偶然能看到右方高架上CRH动车组奔驰而过。
老沈奉告我，曾经年头五的高速路况彻底不是这样的，路上门庭若市，本年疫情一来，大多数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路上晓畅了许多，车却是更好开了，送货能更快些。“但这次疫情真的很费事，我表姐家孩子原本年头六在老家成婚，现在只好拖延了。”
13:36分，老沈来到了G2504杭州绕城高速下沙出口，高速公路上方电子显示屏提示“出口疫情查看，请提前预备身份证”。
鄙人沙出口，车流连绵数百米，每辆进入杭州的车都要报人员、测体温，无呼吸道症状的才干顺畅放行。我左右看了看，悉数车上的司乘人员全都戴着口罩，无一例外，还有不少车的驾驭台上都摆着免洗手消毒凝胶。
接力
冬日的下午人简略犯困，丝丝的胎噪加上轻轻晃动的车厢，不由让我昏昏欲睡。没过多久，老沈一声“到了”让我清醒了过来。
用了两个多小时，沈继顺把车开到了坐落杭州大江东工业集聚区的申通网点。“总算来了啊，咱们等候多时了。”见到沈继顺，杜巍和赵小飞热心地打了招待，然后开端忙着把老沈车上的物资换搬到另一辆车上。
杜巍和赵小飞是杭州申通转运中心宸瑞车队的职工，本年春节，俩人都自愿留在公司值勤没回家。杜巍本年36岁，入职申通3年多，安全驾驭累计超40万公里，平常和赵小飞跑的都是往复阜阳的线路，俩人混得比较熟。
1月29日，杜巍接到公司电话，问他愿不乐意出车去武汉。“当然乐意啦！传闻武汉都封城了，这时分武汉得多缺物资啊，咱们应该跑一趟。大车跑远程，一般都是两个司机伙伴，我的伙伴回家春节去了还没来，我想就叫上小飞一同得了。”
安徽六安人赵小飞是个“90后”，本年29岁，这是他榜首次开车到武汉，没想到便是身赴疫区。“这些天一向在手机上刷到武汉疫情的新闻，挺挂心的。跑这一趟，给武汉出出力，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知。”赵小飞笑着说。
临出门前，杜巍把公司宿舍里能带上的食物都带上了：压缩饼干、桶装泡面、纸皮核桃、泡椒凤爪……最近高速服务区的小饭馆根本都不开门，吃的能多带就多带，否则一路上吃饭都是个大问题。
赵小飞则在做另一项预备作业：擦车。应下杜巍的约请后，他花了一两个小时，把大卡车仔细心细擦了一遍，然后在车的两头把写着“武汉加油，咱们一向都在！”的赤色横幅用玻璃胶细心贴好。
擦车
预备就绪后，赵小飞拍拍卡车车厢，铁皮上登时宣布“砰砰”的响声。“像不像战马嘶鸣？出车必定得打起精神、风风光光的。春风天龙大卡车，浙A6U073，车长九米六，油箱600升，百公里油耗22个，动身前我已把油箱加满，去武汉跑个来回没问题。咱们也要跨着战马上前哨啦！”
“什么战马，这是咱们的爱车宝马！”杜巍在一旁插科打诨，俩人都笑了起来。
物资换车完毕后，沈继顺把书包里剩余的一把口罩都递给了赵小飞，然后起程回来青浦。杜、赵二人拾掇就绪之后，14:40分，正式发车前往余杭，那儿有另一批物资等着装车。
泡面
需求装运的第二批货，来自杭州衡美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捐献。公司坐落杭州余杭区纳贤街9号，捐献的物资是医用肌肉科技蛋白棒，总共260箱，每箱400支，最终将发往襄阳市榜首人民医院、武汉市第三医院、钟祥市人民医院、恩施市建始县人民医院等处，供前哨医护人员弥补体能。
1月29日16点，卡车抵达杭州余杭。太阳行将落山，杭州郊外气温陡降，尽管穿戴羽绒服，我仍是感到很冷，只能原地跺脚取暖。
在余杭装货
帮着公司人员装车完毕后，赵小飞和杜巍都发了一条朋友圈：武汉，咱们来给你们送温暖了！“尽管知道很风险，但想想还有点小振奋。这一趟跑下来，咱们哥俩也算是英豪了，是不是？”没等我答复，杜巍自己就开端哈哈大笑。
16:34分，卡车脱离余杭，一路不停歇地向武汉进发。杜巍左手点上了一支烟，把车载音响开得很大声，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给刀郎版的《送战友》打着拍子：
“路漫漫，雾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相同别离两样情。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留神夜半北风寒，一路多珍重……”
车窗外暮色渐沉，血赤色的落日像个腌久了的咸鸭蛋般远远地挂在天边，杭州郊外幢幢细长楼房如巨人般耸立在高速旁，静静注视着奔驰而去的咱们。
进入山区后，群山绵亘不绝，地道极多，有的地道动辄数公里。约摸17点时，卡车驶入一根长长的地道，进地道前落日还挂在天边，出地道的时分天色已全黑。
天黑了，肚子就饿，生物钟提示咱们该吃饭了。17：57分，卡车抵达临安服务区，咱们满心欢喜地预备下车找馆子吃饭，成果餐厅悉数关门，只能持续上路，拿出带着的卤蛋、火腿肠、泡椒凤爪、核桃开端垫垫肚子。
之后，在开过多个服务区、意欲找个倒闭经营的小饭馆或小面馆处理晚饭问题无果后，咱们三人总算抛弃，预备就着G56杭瑞高速龙岗服务区的热水吃碗泡面当晚饭。
吃泡面当晚饭
“疫情对大众日子影响太大了，要在平常，这个点的高速服务区，车辆都停得满满当当，尤其是大卡车，常常是一停一整晚，司机在服务区过夜睡觉。现在你看，餐厅没有开门的，服务区里连车都没几辆。”杜巍指着冷冷清清的服务区对我说。
杜巍是吉林辽源人，有着东北人天然生成的达观，说话自带贫嘴特点，一路上换班歇息打电话排遣的时分金句不断。和朋友打电话，他说“我去武汉，行了你挂了吧，别给你传染上病毒”；和爸妈打电话，他说“这回你们在村里也能吹嘘了，儿子也算是上前哨了，回来得阻隔，没事儿，好吃好喝待着，不忧愁”；和领导打电话，他说“跑这一趟回来有奖金不？会集阻隔了薪酬照发不？哎呀我恶作剧随意问问，啥也没有我也跑，这是国家使命嘛！”
杜巍
只需和在老家的13岁女儿视频谈天的时分，他才正经起来：“吃啥呢？饺子？爸爸也想吃……本年春节没回家，想我不？你爸在为国家做奉献呢，下回给你讲故事！”
杜巍并没有和家人细说自己这次的行程，赵小飞也如此。“说了也不顶事，白白让家里人忧虑，没必要。”出行前，赵小飞只简略和他爸发了条微信，说自己要跑一趟湖北。“我爸是个医师，只回了我四个字：戴好口罩。我回得更少，只需两个字：好的。”
夜雾
作为一名记者，我在青海玉树地震时住过10平米挤20人的军用帐子，鹤岗矿难时在零下30几度的深夜东北街头步行6公里找过小旅社，哪怕在可可西里维护区索南达杰维护站，也能顺畅完成采访使命。戋戋远程卡车之旅，虽必定谈不上轻松愉快，但也不至于难倒我吧？事实证明我仍是太单纯了。
卡车司机太难了。车头便是他们日子的悉数，里边琳琅满目一应俱全，有各种最根底版其他日子必需品：上下两个窄小的卧铺、两床粗陋的被褥，一个长柄拖把，车上还放了个塑料桶，里边放满了矿泉水，车窗玻璃前还放着几卷纸巾。不能洗脸，不能刷牙，活动空间除了座位便是铺子，只能在窄小的空间里爬来爬去。我坐的副驾驭位子下便是那个塑料桶，脚都没当地放，只能别在一边。
两位司机把舒适的上铺让给了我
过了良久，杜巍看到我别扭的坐姿，惊奇地说：“坐远程车你不脱鞋？那能舒畅啊？脱了鞋，直接踩桶上，别扭捏，否则等会酸痛死你。”我依言照做，瞬间释放了自我，舒畅了许多。
天黑，高速两边的高耸群山只需一个巨大的概括，车辆在这些黑沉沉的概括中穿行。杜、赵哥俩一边嚼着槟榔、口香糖提神，一边开端有一搭没一搭、天南海北地闲谈。
坐在卧铺上，杜巍开端叙说自己的阅历。他曾经在东北作业流浪，近四年前身上只揣着车票钱到杭州找作业，最终成了卡车司机。“现在挺好，作业安稳，日子安稳。这些年跑远程运送，我到新疆给期望小学送过一车书，这回又去给武汉送物资，也算是积德啦。”
赵小飞话比杜巍少得多，坐在驾驭座上的时分更是可贵开口。不过，1月29日22:57分，车辆开在G35济广高速上时，他忽然指着路途右前方的一块路牌开了口：“看，六安的牌子，从杭州到武汉，其实要通过我家。但我不能顺路回去，送物资要紧，我也算过家门而不入了。”
清晨2点，杜巍卷起被子预备睡觉，睡前叮咛了赵小飞一句：“等会儿就进武汉了，你记住把口罩戴上，便是那个，有个什么9的……”
“是N95。”赵小飞说。
“对，是这个，你记住戴上。”说完杜巍就躺下了，没过几分钟，车舱里就响起了阵阵均匀的鼾声。战胜疲乏驾驭的最好方法，便是摸方向盘之前保证有足够的睡觉。
天黑今后，我也爬上上铺，看着窗外的路灯在车顶上照出明暗相间的斑斓光线，巨大的困意来袭，不由在晃动中沉沉睡去。
此刻的赵小飞却在面对一路上最大的应战。山区高速路很欠好开，装满货的大车不能开太快，走夜路也不能开太快，并且一路上有近300公里山路，车辆要不停地上坡、下坡，一个不留神就简略超速行进或低速行进，需求时刻会集注意力。
开车中的赵小飞
清晨2点多时，导航里传出的一句提示把我从梦中吵醒：“车辆行将驶入湖北，湖北疫情严峻，请做好防护。”听到这句提示，赵小飞静静紧了紧自己的口罩。
我从上铺爬下，坐上副驾驭，戴上眼镜，却发现车窗玻璃上满是雾气，拿抹布擦洗了也擦不去。“别擦了，这雾气不是玻璃里边的，是外面的，山区团雾。”赵小飞奉告我。此刻他正打着双跳灯，稳住了车速，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直视前方。间隔武汉约100公里时，路上团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过数十米，卡车在团雾中困难前行。
我坐得胆战心惊，又不敢多问，只能刷手机强作镇定。赵小飞笑笑：“碰到团雾最不能粗心，略微不留神就简略发生意外，车速太慢太快都有风险，最好的方法便是会集注意力、打起双跳灯、尽量少变道。”大约开了4、5分钟，车辆才穿出了团雾。
交货
也许是夜越来越深的联络，也许是其他原因，离武汉越近，路上车就越少，有时分几十公里也见不到一辆车。
1月30日清晨3:52分，大大的“府河”二字呈现在眼前，卡车通过近千公里的行进，总算抵达武汉市黄陂区岱黄高速公路府河收费站。
抵达府河收费站
一路上悉数当地都是宽出严进，只需武汉是宽进严出的，进入武汉并没有花太多时刻。在府河收费站，赵小飞出示了物资清单、留了个名字和手机号，就顺畅进城。
进入武汉
清晨4点多，卡车穿过空无一人的巨龙大路，抵达预订的榜首批物资交货点——武汉市东西湖区雄图大路8号武汉卓尔万豪酒店门口，这儿间隔此次新式冠状病毒肺炎定点救治医疗机构之一武汉市金银潭医院仅有数百米远。
我到现场去看了看，深夜的金银潭医院仍然灯火通明，医院门口停着两辆专门接送医护人员的大巴车，门诊大楼内，数名穿戴防护服的医师正在值勤。一名医师奉告记者，上海医疗队都在医院北楼2楼、3楼作业，这会儿正在严重收治患者。
清晨抵达，要不要联络收货人交货？“算了，上海医疗队的人通宵熬夜救患者，这会儿也许刚有点时刻睡觉，别打扰了，等天亮再说吧。外面太风险，咱们不出去了，就在车里歇息会儿。”赵小飞把座椅往后一靠，在车舱里倒头就睡。车窗外，武汉笼罩在稠密的夜雾之中。
卡车停在暮色中的武汉，间隔金银潭医院只需几百米远
早晨8点，一辆洒水车在银潭路上驶过，洒出的水里有消毒液的滋味，冲鼻的气味驱醒了咱们。杜巍打了个呵欠，联络了收货人，总算在1月30日9:16分时成功将榜首批货交到了收货人手里。交完货之后，两名司机都顾不上去酒店的厕所间洗把脸：“不洗了，抓紧时刻，还有下一批货要送。”
榜首批物资成功送达
武汉城内马路上已罕见行人和车辆，路旁边的旅馆、餐厅多大门紧锁，整座城好像“打烊”了一般，连在路旁边打扫树叶的保洁人员也穿戴防护服，行人之间谈天，相距往往在3米以上。
卡车上的第二批物资，要交运到武汉新港空港归纳保税区东西湖园区，由园区再进行分发派送。
10:42分，卡车抵达园区，门口早已有全副武装的园区作业人员迎候。在丈量体温、挂号名字和车牌号等信息后，一名身背药水桶、身穿防护服的作业人员往卡车的每个轮胎上都打了药水消毒，随后暗示车辆驶进归纳保税区。
园区作业人员全副武装为杜巍量体温
园区管委会相关作业人员说，依据武汉市口岸办等部分要求，园区已拟定防疫防控作业方案，综保区作为全市防疫物资贮存中转场所之一，接受防疫物资、华裔捐献物资仓储转运作业。
卸完260箱蛋白棒之后，已近正午12点。杜、赵2人驾驭卡车和园区作业人员离别，驶出了归纳保税区，踏上返程之路。俩人脸色疲乏，脸上却都带着如释重负的振奋：“公司交给咱们的使命圆满完成了，咱们也算是为疫情防控作业作了奉献！”
出城
完成使命后，咱们三个人都又困又饿，但总体上饥饿感仍是战胜了疲乏感，急需一顿饭来祭祭五脏庙。但是一路上真的看不见一家开门经营的饭馆，悉数烧烤店、川菜馆、面馆、火锅店等悉数大门紧锁。后来在九通路上模糊看到一家兰州牛肉面馆里有人在拖地，赵小飞提议，是不是能够开曩昔看看。
“曩昔是能够，但是咱们的宝马停哪儿？没当地停，乱停便是违章。仍是去服务区买火腿肠吧。”杜巍说。
没想到真实的检测这时才呈现，“出城找个服务区买火腿肠”，居然成了这一路上碰到的最大的难事——咱们出不去了。
1月23日，武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离汉通道关闭、公共交通停运布告，这被外界称为“封城”，出城的悉数高速路口悉数关闭。
起先咱们三人都想，咱们是物资运送车，总有方法出去，只需跟着导航走就没问题。所以，咱们跟着导航，在武汉绕城高速上一路开，但便是找不到能出城的高速口：这些路口有的封路、有的对外埠大卡车限行，有的限高2.6米、3米等，而咱们的车高3.8米，许多路段无法通过。
1月30日13点，赵小飞拨打了110电话求助。“咱们是来送帮助物资的，期望能派个警车来带咱们出去。”不过，武汉市内包含公安在内的悉数行政部分都在忙于疫情防控作业，咱们在路旁边等了20多分钟也没等来警车，再打110曩昔，接线员给了咱们一个武汉市交管部分的电话。按号码打曩昔，成果对方说自己并非交管部分，而是防疫物资调度部分，无法组织车辆扶引咱们出城。
怎么办？只能先往武汉郊区开，在郊区寻觅出城时机。14点多时，咱们通过了一个坐落农村里的查看站，几个穿戴迷彩服的官兵详细询问了车辆的来历、物资运往何处，穿戴防护服的作业人员给咱们三个都量了体温，承认无异状后放行。咱们都很振奋，认为顺畅出了武汉，没想到两个多小时后，眼前的风光逐渐熟悉起来，开着开着，刚刚这处查看站再次呈现在了咱们眼前，咱们又回到了开端的起点。
事实是，为了避免人们随意出城，武汉市想了各种方法。除了关闭高速进口、在各种城郊路段上设卡盘查之外，还有一种“治本之策”：导航软件失灵，跟着导航永久出不了城，只能在城郊一遍遍兜圈子。
两名司机和我在武汉人生路不熟，不开导航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开入绝路、限行路、限高路，许多时分想倒车都倒不出去，只能听导航的；导航一失灵，咱们仨团体抓瞎。万般无奈之下，咱们把车开到了黄陂区公安分局门口，向警方求助。民警奉告，帮助物资运送车能够出城，但需求出具相关通行证。“咱们走得这么急，只想快点送东西来，哪有空办手续啊？没有通行证。”杜巍和赵小飞都有些急了。见此景象，民警主张咱们到出城卡哨处再向作业人员阐明状况。
过后咱们才知道，这个详细描绘运送物资品种、车辆信息、司机身份、往复道路等的通行证发证数量有限，且拿证时刻比较慢，假如办了证明再上路，往往就错过了物资运送的最佳时刻。
咱们依言，顺着岱黄高速公路又来到了府河收费站，数百米之外便是被路障封住的出城高速进口。阐明状况后，一名作业人员摆摆手，悄然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不要听导航的了，也不必开证明晰，感谢你们来送物资啊！你们直接走吧——自己开到前面去，快速把路障搬开后出城，记住要把路障再搬回去！”
咱们仨听得大眼瞪小眼，悄声道谢，然后量体温后出城。开到高速进口处，只见进口匝道被半人高的塑料路障关闭，咱们仨下车搬路障，没想到这个塑料路障并不是看上去那般空心的，每一个路障里都灌了水，很重。咱们仨人合力，搬开路障、开车进高速、再把路障康复原样。1月31日16点左右，咱们在阅历了近4个小时的“鬼打墙”后，总算如愿驶上了出城的高速。
归途
返程路上，三人疲乏无话。
通过了将近两天两夜的卡车波动之旅，我的每一丝精力都已被榨尽，待在车上感觉自己不是个人，而是件货，浑身散发着臭气，脚上的袜子现已成了锅盔，硬邦邦的。想来两个司机也比我好不了多少，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提神醒脑”的滋味，病毒见了怕是也要退避三舍。
赵小飞太困了
又连夜开了10来个小时，1月31日2:12分，卡车驶过江东大桥、鄙人沙收费站通过了繁复的身体目标监测和信息挂号手续后，再次进入杭州萧山。
此刻间隔杜、赵两人从萧山出车已有约36个小时，咱们仨都只吃了一碗泡面、几条巧克力和一些小核桃等零食，粒米未进，且只在车舱内的窄铺上睡过数小时，连脸都没空洗一把，已是极度疲乏。而等候两名卡车司机的将是为期14天的会集阻隔，公司方面已为他们联络好阻隔场所、预备好了阻隔期间的衣物和吃穿用度，他们一下车就直接进入阻隔程序。
驶往阻隔点的路上，杜巍奉告记者，他和赵小飞都正在考驾驭证A照，等考过了就去开半挂车。“开半挂，能比现在每个月多赚三四千，期望今后收入能更高些。”
杜巍说，他常常开着卡车通过上海浦东，对浦东部分路段边路牌上画着米老鼠头像的路牌很感兴趣：“上海国际旅游休假区，是不是便是迪士尼？是不是门票要好几百？太贵了。不过我仍是想带女儿去一次，她现已和我说了好几次了，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带她去。人嘛，就该处处看看。”
在车舱里睡得半梦不醒的赵小飞这时也接了句嘴：“过了这阵我也想处处溜溜。不知道5月份能回家了不？本年春节都没回家，过几个月想回老家一次，想儿子了。”
“先过了这阵再说吧。好好阻隔，期望咱们没大事，也期望武汉能撑曩昔，咱们都能撑曩昔。”杜巍说。
清晨2:33分，我和杜、赵2人道别下车。我回到了上海后，榜首时刻主动到一处阻隔调查点，开端了为期14天的阻隔日子。
阻隔房窗外，上海社区干部的大喇叭魔音绕耳，入脑入心：“科学就医保健康，出门戴口罩，全家都安全，不时勤洗手，多通风，对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担任，也是对整个社会担任，谢谢您的合作……”
